白川

咸鱼

【明侠BG】故人踏月来

#是拖了好久的活动征文!全篇6k字完

#明侠乙女向,CP为方思明X云梦小姐姐

#有全员出场!

(云追月真好看啊超想要噫呜呜噫)

 

 

少侠自打出了云梦医谷,就自诩为万里行者,提灯一盏便浪迹天涯四海为家。然而日子久了,又是个年轻姑娘,总受不住日日风餐露宿,终于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买了套房子。

少侠其人,武功不上不下,生的聪颖,运气倒又实在一般。虽然年轻貌美,朋友遍天下,却散漫地很,整日不是游山玩水,就是混迹市井。你若是在金陵巷子里看见一位云梦女侠,面前摆着杂七杂八的小摊子,左手翻看新出话本,右手举着糕饼往嘴边送,那一定就是她。

这般优哉游哉地度日,该是存不下钱的,因此诸位朋友收到请柬时,还以为是她一时兴起开的玩笑。彼时楚留香正好和胡铁花凑在一处,胡铁花指着飞鹰,大笑道:“就现在这地价,这小丫头片子能买得起个偏房都算是烧了高香!”然而信上白纸黑字端端正正的“江南杨柳巷”,又不像是骗人。楚留香摇扇笑道,“小友喜迁新居,我们便去道贺罢。何况小友还许诺备好美酒佳肴。”胡铁花听此,点头称是,两人这便上马启程,赶赴江南。少侠素来游山玩水,交游广泛,且不说云梦内的师姐妹,其他五大门派的好友也纷纷受邀。如此,倒是一场盛大宴席了。

 

少侠这会儿正在屋里淘米洗豆子,饭橱里摆上了预先做好的水晶肉皮冻,几碟翠生生腌小菜还正水灵,鱼待会儿去家门口钓上几条,肉铺老板一会儿便能送上好禽肉来。她正哼着小调儿细细准备着菜肴,隔壁邻居华山女侠敲门送来了一篮鸡蛋。

华山女侠自她搬来时就与她一见如故,闲着没事就来找她磕磕瓜子,聊聊江湖八卦。女侠曾做过厨子,知道她要宴请宾客,这几日便来了个厨艺专训,顺带送些上好食材。要说人家不愧曾是金陵的大厨,手起刀落,刀刀生风,生生把肋排剁出了华山论剑的气势。女侠一边往排骨上淋料汁,一边冷不丁开口道,“小云梦,你这大宴宾客,客人里面可有心上人?既然已有家了,接下来找个如意郎君,一同悠然度日如何?”

在一旁切菜的少侠手一哆嗦,差点没剁下半截手指头来。

送走了华山女侠,少侠靠在屋檐下发呆。此时暮色四合,倦鸟归巢,炊烟袅袅与夕阳难分难舍,门前流水都泛出琥珀光泽。客人们明日后日便该到齐了。到时候明灯长燃,高朋满座,珍馐丰膳,酒泛金涟,琵琶弦鸣声一曲,美酒数杯舞来回,合该是很美好的。

女侠的声音回响起来。小云梦,宾客中可有心上人?若是心里想着是为那人准备的,做出来的菜肴会美味上好几分呢。

心上人啊……

可是他在哪呢。

她苦笑了一声,尾音断在空气里。

 

数日之前明月山庄一别,她自以为和方思明业已恩断义绝。每每想起那天两人对峙时方思明眼底无边的冷色,少侠都觉得那是一把钝刀子,在她心口反复拉扯,磨得她辗转反侧,心急如焚。她不是不明白方思明。朱文圭是他早年生命里唯一燃起来的火,而他则是被这火蛊惑住的飞蛾,火光熊熊命令着他献出一生。倘若那火果真温暖倒也罢了,可它早已熄灭,剩几丝余烬做出还有气力的假象来,消磨着飞蛾的生命。方思明是真不知道那父子情深都是演出来的么?他只是死攥着回忆里那一点不知是真是假的暖意不放手。江湖上下畏他杀伐残酷,少侠却偏看出他那血腥气底下透出的一丝惶惑来。

后来她奋不顾身去了蝙蝠岛。血战一场,落得满身伤痕,她觉不出痛来,只迫不及待地要见他。此时黑云压顶,风雨欲来,她强撑着寻到岛上的礁石边缘,举目四望皆是黑沉沉的海浪,白浊泡沫被恶狠狠砸在礁石上。海浪声震耳欲聋,大雨从世界尽头扑过来,天空的洪流重新涌回海洋。她看见一只小船在激荡起来的水里飘飘摇摇,掌船人的苍白银发蓦地烫了她的眼睛。她一声“方思明“脱口而出,眼见着那人回过头来,然而此时风猛浪急,那船被浪推的越来越远,最终消失在了黑暗的海面上。

自此之后,天大地大,那人竟是没了一点音讯。

她不愿去想他是遭了什么意外,那般冰冷黑暗的海水不应该是他的坟茔。少侠去少林燃了三炷香,在佛前磕了三个响头,佛烟袅袅,绕梁而散,她抬起头来目光空空,仿佛在烟雾里寻找方思明平安归岸的影子。

写给方思明的信被揉皱了,扔在地上。她复又展开一张,提笔有千言万语要说,却呆呆地不知从何写起,任凭墨汁凝聚成滴,啪一声晕染在纸面上,倒像是一滴泪了。风吹过来时纸张轻飘飘地飞舞起来,像是失了伴的飞鸟落下的羽毛。而她从来也没有寄出去一封。

少侠去了江南,提着值千两金的美酒,站在方思明曾站过的青草地里。碧空万里,水色纤澄,四下幽寂,芳草萋萋。江边两艘渔船尚能相互依偎,她站在风里却流下泪来。一切仿佛昨日,什么也没有发生过,虫仍吟花自开,各自永远地生机蓬勃着。它们何曾在意少了一个总看着它们的青年,也不会在意这个永远在背后看着他的云梦女孩。明月升起之时少侠走向水中。那月光很亮又很凉,一大把泼下来,她涉水而去搅碎了月光的影子。风声温柔仿佛她偶尔听见的那人的笑。寒冷和困倦一同弥漫上来,于是她走上那两艘寂寞的渔船,躺在甲板上做了一个梦。星河漏下一角做她身上薄被,黑夜轻柔地拥她入怀。

梦醒之后少侠决绝地离开。她扛上斧头提了铲子,节衣缩食,路过糕点铺子都视死如归地别过脸去。又把手中灯擦亮,写信问朋友们可还需要帮手。几个月后,她在江南买了一套房子。

 

天已经暗下来了,几点星光疏疏落落,夜风趁机撞人满怀。少侠猛地回神,回忆里澹澹寒水同自家庭院重叠在一起,湖水残存的冰凉被背后灯火尽数驱散。那灯火明媚长燃,在夜色里看着便令人温暖起来。

这灯火也能温暖方思明吗?

少侠慢慢走回屋里。家里一切都布置停当,新崭崭地邀人同享。她在躺椅上坐立不安,总觉得太空荡,旁边要坐个人才好。那人最好要高些,要能同她共饮美酒,同她看看月色与星光。待她醉了,他便能将她打横抱起来,轻轻放到柔软的床榻上。

她深吸了一口气,走到书桌前。信纸铺开,松烟入墨,那熟悉的名字就在笔尖慢慢生长了起来。

 

时间倏忽就流到了第三日。客人们果真都来齐了。

楚留香和胡铁花是最先到的。彼时少侠正弯腰给园中菜苗浇水,一阵郁金花香便随微风萦上鼻尖,闻来甚为风雅。她抬头一看,香帅已摇着扇子,笑吟吟站在门口了。胡铁花提着两坛酒跃下马来,遥遥冲她挥了挥手。日光毫不吝啬洒下来,耀得万物光华灿烂。

接下来的时辰里,少侠门前便被挤的满满当当。照夜玉狮子和枣红马站在一起嚼着草料,溪边停了竹筏和画舫,灯如昼在空中悠悠地飘。

“啧啧,小姑娘你这家门口的溪水不错,让三哥我来钓上几条小鱼儿。”溪边的张三边说边给鱼钩挂上饵食。一旁的沧海小姑娘蹦蹦跳跳,数着水里红鲤到底有几条。院里坐着云梦的师姐,细细教着小和尚怎么栽种药草。那边华山弟子正吹着箫,武当的小道士瞥了又瞥,看华山的眉目俊朗,终是把上去讨债的心思打了消。屋里苏蓉蓉正尝着一道鱼羹,李红袖照着菜谱捏起了点心,林曼薇的兔子白绒绒一个小团儿,正蜷在合欢树底下睡大觉。暗香的男弟子坐在屋顶上,低头看着门前院中一片热闹,不由得也浅浅一笑。

少侠在厨房里跑前跑后,真真是把平生最大的厨艺都拿了出来。邻居华山女侠替她擦掉额头细细一层薄汗,道:“这里有我们呢,你去歇一会,和客人喝茶聊天去罢。”说完把她推出房门,倏地放下门帘,对少侠俏皮一眨眼睛。少侠哭笑不得正要再进去时,听得云梦的小师妹唤她名字,便跟过去看看。原来小师妹正看着客厅中一副美人画儿,那美人画得极好,貌若仙子,栩栩如生,乃是金陵名画师晟季送她的。琴可情姑娘特地请了点香阁的假,此时正沏着一壶铁观音,茶香袅袅随风飘出去,摇落了一树娇艳繁花。

小师妹笑道:“师姐,你这家里布置都好看得很,我也有置办宅邸的打算,到时候可要讨教你的经验。”她指着一架丹青锦屏风,上有仙鹤与落日,彩绣辉煌,远远看去像见着真景儿一样。少侠揉揉她脑袋,说:“我记得这巷子里还剩两家未住人,你也有些积蓄,不如买下来咱们做邻居。”正说着,暗香的女侠探进头来,道:“那房子我已去转了一圈,景致甚是合我心意。云梦姑娘,你若愿意,我们便去盘下来。”两人说说笑笑,一齐出了门看房子去了。

待到傍晚时分,暮色四合。女孩子们点灯上菜,男子们往院中搬来桌椅,随着一声清亮的“开宴啦”,空气都热闹了起来。明烛煌煌照亮了整个小院,美酒在白瓷杯里逸散出醇香,更不必说那肴馔之盛,点心之精。香气四溢的烤鱼端上来,转眼就被分了个精光;荷叶粥清甜异常,酒酿肉脯又盈肉香;芦笋野蔬在盘里水灵翠绿;金风玉露团、雪酥酪,桂花栗粉糕,流水似的一碟碟送上来。觥筹交错,飞彩凝光。有善歌的,或弦歌或箫管;有作诗的,出口锦绣,满堂喝彩。一轮明月当空高悬,众人酒兴愈添,对月寓杯,佳句成章。少侠颊上因着酒意略有飞红,眼睛还是晶亮亮的,像是落进了天上的月色与星光。

等到月亮升得更高些,宴席也接近尾声。江湖中人也利落,碗筷桌椅搬回屋子里,勤快的姑娘们帮着少侠一起洗刷干净,整齐码在橱柜里。少侠又捧出些细巧茶果,众人在屋里院里分散坐了,纳凉赏月。缎面扇子轻摇,怕惊散了女侠们身上幽幽的熏香。

少侠捧着茶,含笑看着院内宾客。她行走江湖,虽不算是一方大侠,但交游好友,纵马泛舟,如何不是逍遥江湖呢。如今她有了家,便算是有了安乐窝,更可与朋友把酒言欢,一醉方休了。她仰起头来,眯眼看着那皎洁的月亮。这时候她想起方思明,心里忽然就微微动了一下。

不知道他在哪里,又会不会来,是不是也仰头,与她望着同一轮明月呢。

楚留香走过来,递来一碟细果,对她笑了笑。“真是一场美好的酒宴,小友,这番你可是费心了。”少侠噗嗤一笑,回答:“香帅过誉了,”她示意楚留香在她身旁坐下,“来坐,我看你神出鬼没,在周围转悠半天了。”不想楚留香摇摇扇子,“小友,这般好的月色,要坐在你身旁的可不应该是我。”

少侠闻言一愣,竟不知道说些什么。某种预感呼之欲出,她却战战兢兢,不敢正视。

楚留香接着说:“方才我出去看了看,在街头看见了他。”盗帅的眼神平静且悠长,“小友,明日的恩怨明日再说,今宵美景却不可辜负。”末了,他温和地拍拍少侠脑袋,“楚某可不忍心看你在望月时,露出那般寂寞神色。“

月上中天,夜已深了。有那略困乏的,便起身谢过少侠招待,再道过别,回镇上客栈休憩了。这离别之时有姑娘轻声唱起歌来,歌声空灵飘渺,细细渗入夜色。众人约好日后再聚,便乘兴而归。楚留香摇着扇子回过头来,笑:“小友,往后,可要多多叨扰你了。“说罢,人影渐远。院里安静了下来,唯有花叶簌簌地轻响。

少侠把所有人送走,将灯都吹熄了,只在院中留了一组桌椅,又默默沏了壶茶。月光皎洁,地上莹莹地亮着,像是积了今年第一场新霜。

她静静等着。

“吱呀——“一声,有人推开了大门。

 

来人也不进来,只是站在门前。黑色斗篷投下的阴影掩住了他的表情。只是那头银发在月光下越发银华流转,如雪如霜。

少侠起身朝来人走去。颊上飞红仍在,眼睛清亮。她觉得这段路太长,像是走过了他们相识的年月,一步步地跨过了所有未言语的时光,又觉得这路短得可怕,还未想好第一句话该如何出口,指尖已经轻触到了那人的衣裳。

方思明低头看着她。那金眸里栖息着欢悦与萧瑟,倒映出面前女子恍然的影子。

少侠极慢极慢地眨了眨眼睛。方思明一瞬间觉得那眸子里盛着水光,再看时又分明没有,只有浓重到笑意掩饰不住的寂寞。少侠的指尖拽住了他的衣角,喃喃低语:“我还以为是做梦呢。”她短短笑了一声,尾音像是如释重负的叹息,“方思明。”

 

方思明为万圣阁少主,杀人如麻,冷心冷情。身上的血腥气挥之不去,鎏金手甲时时绕着惨嚎的冤魂。他认定此生当为义父倾尽所有,哪怕孑然一身。不想半路跳出个女孩子来,武功平平,偏偏执着地当他是一生知己。他记得这女孩面容美丽犹如一片花瓣,更记得她那一双秋水般莹莹的眼睛。就是这双眼睛执拗地盯着他,说,我当你是朋友。

朋友?

朋友。

他知道这这女孩常来江南,躲在树后亦或藏在废墟间,远远地看他。她身上没有杀气,也没有半分警惕,当真当他是朋友。女孩子柔软的香气幽幽地拂过来,像是三月春花里的蜜糖。

他逃出蝙蝠岛时,只觉得天地昏暗无光。父子之情是假,这万物也是假。人间诸般皆虚妄,何处可偷得安生。大风奔涌而来撕扯着他的身体,一并捶打着他的魂魄。就在这时,他听见了一声呼喊“方思明!”

从前有许多人唤他名字。义父的严厉冰冷,手下的阿谀谄媚,敌人的愤怒惊恐。他听得太多了。但是没有人,没有人这样焦灼地唤他,仿佛呼唤的是此生最重要的人。他回头时意料之中地看见了那个云梦姑娘,即使相隔如此之远,他也看清了她的表情。

那是将要失去心爱之人的悲伤。

他一瞬间恍惚。那一刻他觉得,哪怕是如他这样的恶鬼,也是有资格被爱的。

 

“方思明。”

少侠给他倒上一杯茶,氤氲的热气袅袅,平添几分人间情味。

这么多月不见,方思明像是瘦了些。那面容倒仍是极美的,如上好美玉一般,诱人贴近了端详。少侠这会儿觉得如置身梦中,不知是先前的酒劲作祟,还是干脆就醉倒在了方思明的目光里。

月色将方思明眼神里的狠戾都剔去了,只剩下一个如玉般的佳公子。她眼见着他面容萧瑟,情不自禁想要抱他一抱,好把她身上温热都传给他,让他也暖一暖。等回过神来她真这样做了时,少侠整个脸都倏地红透了。方思明倒是没动弹,任由她双臂打开了环着他。少侠这会儿还有些懵,一句话脱口而出,“果真是太瘦了,该多吃点烧鸡补补。”

方思明听此不着调的话,一时哑然,不由得哼笑一声。

“我说真的!”少侠见他不恼,索性大了胆子,“我烧鸡烤鹅的本事长进了不少,任谁都夸好滋味。你且等着,明日我做给你吃。”

“不必了。”方思明淡淡回答,“我也待不到明日,还有事要赶回去。”

少侠就睁圆了眼睛,“所以,你是日行千里,特地赶过来见我一面吗?”

他一眼扫过去,“你说呢?你的飞鹰转了半日才找到我,平白耽误了时间。”

少侠忽然就不说话了。她想起先前写了又丢,丢了再写,却最终没有送出去的信件来。那些纸曾如羽毛般淹没了她的心绪。她怕啊,怕永远收不到回信,怕得到的是方思明身死的消息,怕方思明回她说,莫要寄信了,我们已是恩断义绝。

与其如此,不如不寄。与其面对空落落的现实,她宁可去等待一个没有答案的谜题。

少侠犹犹豫豫地问,既然你还活着,何不送信给我,也好让我安心。

方思明沉吟片刻,大方回答:“先前仍有仇家在追杀我,与你通信反而会拖你下水。现在仇家已经除了,他死的当晚我便收到了你的消息。”

少侠低着头不言语。方思明当她在想别事,便起身在院中绕了一圈,看过了刚栽种菜苗的农田,顺手接住了落下的一朵合欢。屋里虽不好贸然进去,但看廊下并无灰尘,杂物也归置得整齐。四下幽寂,平和安闲。他想,的确是个家的模样了。

少侠在他背后幽幽开口,“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要安个家吗?”

她坐在那里,语气怆然。“蝙蝠岛后,我以为你凶多吉少。我去江南你常停留的地方,夜晚睡在渔船上做了一个梦。”

“我梦见了满天的大风雨。风把全世界吹得兵荒马乱,昏天黑地里雨水从天上泼下来,黑水淹没了地上的路。但我坐在一栋房子里,那雨淋不到我身上。这时候我看见你了,你什么也没带,就裹着这身黑袍子,顶着风,一步一步往前走。前面什么也没有啊,只有雨水迎面砸过来,只有瞳瞳的水鬼影子。我想冲出去拉你进来,可我无论如何也跨不出房门。所以我大喊你别走了,你到我这边来,但我喊的声嘶力竭,声音也传不出去。你越走越远,只留给我一个飘摇的影子。”

“你从头到脚都被淋透了,脚步也走得艰难。我眼看你差点摔在污水里,可我的嗓子已经因为叫你而哑了。这时候我就想啊,要是能有个能让你进来躲雨的房子就好了。要是能让你避一避世间的寒凉,让你能安坐下来喝一杯我替你温的酒,就好了。”

“所以我在江南买了个房子。”

少侠的眼睛里终于有泪珠滚落。月光静静地洒下来,照着相对无言的两人。

 

良久,方思明叹了一声。“小蠢货。”他走过来,伸手替少侠擦去了眼泪。“我这不是来了么。”

少侠闭了闭眼,把泪敛回去。而后猛地睁开眼,颇有一种豁出去了的坚定。她开口,“方思明,从很久以前,我便心悦于你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“方思明淡淡地说。“我亦是。”他将手覆上她发顶。“等我回去处理了那点小事,我便来陪你。就像你信上说的,我们养只机灵狗儿,种些花花草草,赌书泼茶,共度余生。”

“一言为定。”

 

胡铁花这时正在客房里喝完了一坛酒,纳闷地问楚留香。“这家到底有什么好的?客栈不一样舒服么!”

楚留香啪的一声把扇子合上。

“在江湖上有家,便是有了安心之所。院中花草菜蔬,最好葳蕤葱茏,屋内布置摆设,胜在便利温馨。春来采撷繁花做糕饼,冬至围炉共坐温清酒,倘若有那兴致,便养上几只可爱猫狗。丈夫奔波归家,妻子便含笑洗手作羹汤。夜深时安心睡去,待到日头出来,同邻居话话家常。其中滋味,只是你不懂罢了。”

胡铁花嘟囔一句。“老臭虫,听你说的,胡爷我倒也动心了。可是上哪去找个好女人同我成个家哟……”

楚留香不再理他,遥遥冲着少侠家的方向举杯。

江南月色皎洁,万家灯火明媚,甚是美好。

 

END.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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